998 旧世界的崩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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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分钟之前，德丽莎的注意力还集中在眼前的崩坏潮群上，即使看到那只凭空穿过实体舰板的怪异幻影，她依然强迫自己暂且放下这件小事，专心与眼前的敌方交战。
　　在她看来，终焉律者降世的此刻，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异常状况都不必奇怪。作为一个女武神，自己的任务并不是搞清这些异变产生的根源，而是去对抗那些显而易见的崩坏威胁。
　　带着坚毅的觉悟，她大概会坚持这个想法继续战斗下去，直到自己力竭，或是随休伯利安一起坠亡吧......
　　如果没有看到半分钟之后的那一幕的话。
　　德丽莎通晓天命的大部分科技理论，但她并非专业的学者。远比普通女武神漫长的人生经历，也大部分都是在环境恶劣的战场上渡过的，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天命科技的核心知识。
　　对于诸如“量子之海”、“虚数之树”、“空间夹缝”之类的抽象事物，她的理解大都也仅限于这些名词字面上的基本释义，和资料库里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百科。
　　毕竟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亲眼观测这些理论中的世界，作为视觉动物的人类，很难凭借单纯的文字去真正理解那些从未见过的事物。
　　比如说空间维度理论的规则。零维为点，一维为线，二维为面，三维为体，同时三维空间体就构成了一个基础的时间点，四维则是在三维之上多出的时间轴，五维是时间轴之上的时间面，六维便是时间体，同时也就成了七维空间的基础点，八维再从点的基础上延伸为线......就这样以此类推，宇宙的无限便模糊的展现在了世人的眼中。
　　于是把目光收回，普通现代人或许能勉强理解四维空间的实质，在基础的立体三维空间点中，将自己生老病死的经历视作这条时间轴的一部分。但在此之上的五维空间，作为无限个四维空间的集合，让线状的时间轴变成一个平面的维度，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？
　　那么，抛开科学家们的理论，单纯以人类的思维去设想五维空间的形态结构与排列方式，能得到怎样的答案呢？
　　——什么都想不明白，这种超乎认知的事物，就算有机会直视恐怕也无法得到任何答案。
　　作为一个仅有基础科学素养的女武神，德丽莎也是如此。如果爱因斯坦和特斯拉两位博士与她讨论这些科学理论，哪怕把术语全部换成傻子和智障都能听懂的口头词汇，她恐怕也只能像这二者一样，保持一个睿智而不失礼貌的微笑。
　　所以，当她看到此刻的天空时，脑海中仅有接连滋生的混乱疑惑......
　　（这些是...什么东西......？）
　　按照最基础的现代科学，人类所生存的这颗星球，应该是太阳系中的一颗行星。大家都在地面生活，因宇宙的引力法则而无法脱离地表，只能生活在这个地形繁多复杂，但却无论如何都是单层次的空间中；而包括漫长空旷的大气圈，头顶上方是遥不可及的蔚蓝天空，除了云层之外不可能再有什么其他东西存在......
　　人们生活的星球一直以来都是如此，也理应如此。
　　可是，这都是些什么？
　　就像是一颗剥开的洋葱中，内部的每一层都成了无数事象汇聚的万华镜——休伯利安上方的天空浮现出无数个万华镜的中点，就这样一层层的向外散开。原本空旷无物，能以肉眼直接观测星空边缘的无尽夜空，霎时间就被这混乱无序的万物所填充。
　　山川，河流，城市，大海......如水池的泡沫般挤据在周围的空间，歪歪斜斜遍布在每一道光轮中的画面，仿佛都是某一个广阔世界的其中一角，或相隔千里，或近在眼前；环绕着休伯利安层层万华镜，则是让这无限世界的大门朝着同一个联结点敞开，打通了无数世界的次元壁。
　　天空，就这样被亿万世界的轮环分割成了无数片。
　　（所以......我到底看到了什么？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？它们是为何出现的？）
　　自星空降下的漫天崩坏兽，多数就这样落进了这些混乱的空间之环。当它们进入这些斜置甚至倒置的世界面后，就直接顺应这些世界的引力规则，向着那些画面中的地表方位落下，然后在无数镜面的世界慢慢的扩散开来。
　　站在原地，德丽莎能看到，进入万界轮环的崩坏兽占据了山川与河流，将崩坏的污染倾撒在那些纯洁的土地中；落进那些造型风格各不相同的城市聚落，在住民们战栗惊恐的逃窜中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，那些撕心裂肺的绝望尖叫声，隔着世界的桎梏似乎都能传进耳中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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